“来,姐妹们,三二一上链接!”
谢莺刚开嗓,下一秒,眼前一黑,嘈杂的直播声音逐渐远去。
再睁眼时,已经被人按住肩膀跪在地上。
“小姐,那可是圣旨!快跪下听旨!”
焦急又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莺还没回神,就只能跟着一起跪,入目已经跪了黑压压一片,脑海里也涌入了一些陌生的记忆。
还没来得及消化,紧接着头顶便响起了太监那尖细的宣读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不是,皇帝都来了?大清不是早就亡了吗?
“念及安宁侯往日战功,免诛九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特此昭示……”
等等,她现在是穿到了安宁侯府?
是那个历史上忠勇无双却被奸人陷害最终落得个抄家流放结局的安宁侯谢敬良?
脑海里适时地涌出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原来她现在是安宁侯府的嫡长女,自小受宠,但因为太过骄矜傲慢,府上的人都对她惧而远之。
开局即天崩,抄家意味着什么,谢莺非常清楚。
记忆中安宁侯府一众人便是在流放路上一一殒命,最终落得灭门的凄惨下场。当时在史书里读到这段故事的时候,她还唏嘘不已,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她即将要经历的惨剧。
圣旨宣读完,跪了一地的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怎么好端端地安宁侯府就要被抄家了?
天都塌了!
那一向被万人敬仰的大将军竟也成了勾结外敌之徒吗?
众人的目光都不由汇聚到最前面的安宁侯身上。
谢莺也顺着望过去,书上描述的安宁侯就这么清晰明了地出现在她眼前。
一身常服掩不住那征战沙场的英勇气场,挺直的后背宽阔又结实。
侧脸看过去亦是刚毅无比,即便饱经风霜,依旧令人望而生畏。
此时的安宁侯紧抿着唇,面色并未有所松动,似乎早知这一日会到来,他毕恭毕敬地接过圣旨。
那宣旨的太监意有所指道:“安宁侯,陛下的旨意已送到,往后的路,便生死由天了。”
安宁侯站起身,立在原地,未发一语,好似在那一瞬苍老了许多,连挺拔的背脊都隐隐有弯下的趋势。
明黄的圣旨在此时极为刺眼。
谢莺被贴身侍女玉竹扶着起身,对着安宁侯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圣意已决,现在若是反抗,那就是抗旨不尊,显然安宁侯也清楚这一点。
可他也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为何不去找皇帝说明白?
谢莺往前走了两步,忽地有个打扮美艳的女子扑到安宁侯身边,哭丧着说:“侯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圣旨说侯爷你勾结外敌意图谋反啊?那妾身……妾身和婉儿该如何是好啊?”
她的哭声太过突兀,打破了安宁侯府这表面的平静,众人心头的慌张也被她调动出来。
方才那圣旨说了,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抄家都算是好的,但他们这安宁侯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得被流放,这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指不定还没到流放地,就已经丢了性命。
一时间大家都在低声呜咽。
谢莺不由眯起眼。
柳姨娘。
安宁侯一生在外杀敌无数,府中美娇娘被人塞了一个又一个,这柳姨娘便是其中一个颇为受宠的。
可惜原主娘亲去世的早,不然哪里有柳姨娘说话的份。
“是啊爹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爹爹为人正直,怎可能会结外敌!”
又有一个妙龄女子扑到了安宁侯的身边,脸上泪雨涟涟,可语气却十分笃定。
正是柳姨娘口中的婉儿,也是安宁侯府的庶女谢清婉。
两人一左一右围在安宁侯身边,时不时朝谢莺所在的方向抛来一眼。
嗯,装给她看的。谢莺算是看出来了,那她现在要干嘛?也扑上去再掉几颗金豆子?
她是疯了吗?
谢莺深吸一口气,走到安宁侯面前,低低地唤了一声:“爹。”
安宁侯的神情终于有了松动,他转过头来柔和地看向谢莺。
“莺莺不哭,有爹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谢莺一怔,眼眶禁不住一酸。
生母去得早,全府上下最宠爱她的便是安宁侯,原主身体羸弱性情又娇纵,他便没让她习武。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站在原主这边。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这嫡亲女儿。
这是谢莺从未体验过的偏爱。
她是个孤儿,出生就被丢在村口,吃百家饭长大的,一路跌跌撞撞长大,自然会为这样的偏爱动容。
一想到安宁侯后面的遭遇,谢莺便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她必须要为安宁侯正名,他是被冤枉的。
当务之急,得先度过逃荒这个难关才行。
“爹——”
安宁侯捏紧了手中的圣旨:“莺莺,让爹爹自己待一会。”
谢莺在心头叹了口气,目送安宁侯离开。
安宁侯一走,府上的人都乱成了一锅粥,哭天抢地的。
谢清婉抬手,抹去脸颊上的泪,起身便往外走。
柳姨娘还瘫在地上,哭得意犹未尽,没反应过来,只看到谢清婉的衣角从她视角里急急掠过,“婉儿,你做什么去?”
“我要去御状!我要找皇上说个明白,爹爹是被冤枉的,他不可能通敌买国!”谢清婉咬唇说道,语气无比坚决。
谢莺闻言,立刻挡在她的面前,“站住!”
谢清婉抬头,不解地看着她,“姐姐这是何意?”
“你不能去告御状。”
她冷静说道,“皇上已经下旨判了爹爹的罪,金口玉言岂是儿戏!你若这时候前去,出言不逊再惹怒了圣上,咱们全家都要因你遭殃,到时候,就不止是抄家流放这么简单的事了!”
谢清婉娇艳的小脸上满是执拗,“不试试怎能知道?皇上只是被奸臣一时蒙蔽了双眼,兴许解释过后他就想明白了。姐姐不敢去,莫不是贪生怕死?”
说着,她挺直了胸膛,倨傲地睨着她,“姐姐不敢,我敢!”
谢莺还未开口,有人高声道:“申侯府来人了!”
原本吵嚷的庭院一时间鸦雀无声。
申侯府?
谢莺想了想,随后想起来这申侯府上的小公子和原主自小就订了亲,本来是准备过阵子成亲的,这会来做什么?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如今安宁侯府通敌的名声多半已经传出去了,这申侯府总不能是来雪中送炭的?
谢莺抬眸望过去,就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进来,对着她行了个礼,随后将身上带着的婚书递到她面前。
“侯爷命小的来安宁侯府退婚,这是小少爷和大小姐的婚书,往后申侯府与安宁侯府再无干系。”
果然。
不出谢莺所料,这种时候选择明哲保身,这申侯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等她接过,那小厮丢下婚书就跑了,好似她是什么牛鬼蛇神。
谢莺不由沉下脸。
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变得古怪起来。